楊不過頓噎。

這一路上，他已數不清多少次，他被她這樣一句話噎死！

可惡地是，她打著池千望的旗號懟他，他是半點兒反懟也懟不得！

即便無數次看到朱懷古用淡淡的神色及用瞥睨一切的眼神兒懟楊不過，池千望這會兒還是被她脫口而出的得意取悅了：

“好了，剛才我們說到要用什麽法子約江綃寰出來……你有什麽建議？”

朱懷古其實早想過這個問題，在這一路上到江西省南昌府來，她都在想這些關於案件的問題。

而對於他的這個問題，她其實覺得他就是最好的法子，可她說不出口。

事關江綃寰的閨譽，有些事情輕率不得。

見她沈默，但眸中又明顯有話，池千望道：

“沒關系，直說無妨。”

殷朗與楊不守也同看著她，兩人都有些奇怪為什麽她不把法子說出來。

既然他們都要她直言，那她只好直言：

“少爺……就是最好的法子。”

這句話的意思，在場的除了楊不過，沒有誰不明白。

楊不過猜道：“你是想讓少爺施用美人計？”

語落，她還沒回話，池千望直接橫一眼楊不過：

“美人……計？”

楊不過這會兒才緩過神兒來，忙搖頭又擺手：

“不不不，少爺，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話趕話擺明面上，還說不是這個意思，連他自已都說服不了，他苦笑著：

“少爺……”

池千望不橫楊不守了，如墨的眸子轉到朱懷古臉上，嘴角微揚：

“你的意思是要我直接約江綃寰出來？”

“少爺不必出面，只需讓身邊人傳個話便可。”朱懷古認真道，“而這個身邊人，殷朗最適合。”

她初跟在他身邊，尚未廣被人知，殷朗不同，這麽多年了，無論京城內外，皆知大理寺卿池千望身邊有一武功高強的長隨，姓殷單名朗。

她補充道：“但務必要小心，事關江綃譽閨譽，切不可因此引起一些流言蜚語，有損江綃寰清白。”

這點在場三個男的都明白，也清楚清白於一女子而言有多麽重要。

商定了明日如何約江綃寰出來之後，四人因日間路途勞累，都想早些歇著，不久紛紛上樓回各自客房。

池千望先進，朱懷古隨後，關上門之際，她也聽到隔壁房殷朗與楊不過的關門聲。

兩廂在房裏坐下，各倨一角，坐了一會兒她又站了起來。

池千望擡眼瞧她：“不安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她更緊張了。

指了指桌面的水壺，朱懷古道：

“少爺要喝茶麽？我去樓下重新倒壺上來吧！”

池千望阻止她：“不必，今日都累了，早些睡吧。”

說完自顧脫去衣物，只餘寢衣寢褲在客房裏唯一的一張床榻躺下，看得她是一陣頭皮發麻。

順勢在桌邊坐下，朱懷古撐著下巴想著漫漫長夜該如何過，是越想越愁。

………………

“懷古，醒醒！”

朦朧間聽到有人在喚她，掙了掙眼看到一張模糊的臉，嚇得迅速坐起身，發現自已竟然躺在床榻上睡著了！

終於看清模糊的臉是殷朗，朱懷古嚇得飛跳的心漸漸安了下來：

“我……怎麽會睡在床上？”

殷朗看了眼她仍坐著的床榻，想了想他剛進門時她身上蓋著的被子：

“也許是……”

“不！沒有！”朱懷古沒待他把話說完，她指著桌子急聲道：“昨晚我就坐趴在那兒睡，少爺在床榻上睡，很早就睡下了！”

至少他在夢中跟周公約過幾回會，她才慢慢被瞌睡蟲打敗，在不知不覺中趴在桌子睡了過去。

殷朗安撫她：“好了，別緊張，我不是說你不顧身份越矩同少爺睡到一起去，我是說可能是少爺在早起後見你睡得不好，便把你移到床榻上去了。”

他這安撫不說還好，一說她更浮想連翩！

到樓下還是臨窗的那一桌用早膳，朱懷古一坐下便發現殷朗已出了客棧：

“殷朗……”

楊不過道：“哦，你忘了？殷朗當然是去找機會進江家深宅了！”

要不是池千望不讓他上樓去喊她起床，非得殷朗去，殷朗早出興隆客棧潛入江家了。

朱懷古敲了敲自個腦袋，經過一夜，她腦子似乎有些錯亂了。

池千望道：“趕緊吃，吃完我們出去走走。”

楊不過應了聲，趕緊猛吞虎咽起來。

朱懷古低垂著眼，即便他就坐在對面，只要稍微擡擡眼就能看到他，她還是不敢與池千望的雙眼對上：

“是……”

她吃得不多，但吃得挺快，幾乎和楊不過齊齊放下筷子，而池千望早用完等著兩人。

說是走走，還真是走走。

朱懷古半低著腦袋和楊不過跟在池千望身後，數著街石像小尾巴一樣跟著走走。

楊不過話挺多，東說說西嚷嚷，自南下以來，她頭一回真心覺得楊不過跟著來實在是一個極其明智的決定。

他見她話不多，以手肘碰了碰又一臉沈思的朱懷古：

“怎麽了？還在想案子呢？別啊，少爺剛才都說了是出來走走逛逛街的，這會兒就該東看西瞧地看有沒有什麽稀奇玩意兒可買！”

朱懷古搖頭：“沒什麽可瞧的，也沒什麽可需要買的。”

楊不過無力地瞪了她一眼：“別這麽掃興好不好？”

走在前頭的池千望頭也沒回，也跟著說了句：

“確實不應該掃興。”

就在她心驚肉跳的當會兒，他又指著前面一家極其風雅的茶樓道：

“楊不過繼續逛去，我和小古到前面茶樓坐坐，待會兒你逛完便回來這兒找我們。”

能自個放飛去瞎逛，楊不過對池千望這安排是感激得險些涕零。

朱懷古卻不然。

在茶樓二樓包廂坐下，池千望示意她也坐下說話，待店小二端上上好的香茗及色香味俱全的茶點退下，他開門見山道：

“不必拘著，也不必瞎想，我就是早上起來見你趴在桌上睡得快掉下去，便順手把你抱到床榻上，僅此而已。”

其實不然，把她抱到床榻上去睡，是在她熟睡後的半夜裏，之後便是她睡床，他坐在桌旁凳子將就了一夜。

為了不被她發現，他還特意起了個大早。

但朱懷古一聽他這樣說，倒是沒懷疑，心下放了放：

“少爺不必如此……”

覆擡眼見到池千望正拿眼橫她，她趕緊半道改口：

“謝謝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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